Carmen

有人要看这个，我只能写了，摊手，OOC别怪我。《虎祸》中秋停更一会~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凝白轩前设言传心事

暖墨斋中群芳开夜宴

话说如今夏日昼长，到了中午，太阳地下越发不能站了，园子里头鸦雀不闻，只听得蝉鸣阵阵，各处每日都忙着打点冰镇之物避暑。

骞骞拿着一大包上好的燕窝，掀了帘子进来，见翎光正倚在窗边卧榻上闭目养神，一旁小丫头子边扇着扇子边打着瞌睡。骞骞怕吵醒翎光，悄步过去接了小丫头的扇子，示意她出去休息。翎光在榻上转了个身，眯着眼见骞骞进来，起身道：“回来了？手里拿的什么？”骞骞拾了靠枕过来给翎光靠上，坐在她榻边摇着扇子，笑道：“太太屋里的嬷嬷送来燕窝，说是从宫里得的，上好的成色，专来给姑娘补气血。”翎光瞧了，道：“我素不爱吃这些入药的东西，近日嘴里又淡得很，这么大包放我这里可惜了，你分了给其他院子送去罢。”骞骞道：“暑气渐盛，姑娘这几日夜里睡得短，白日又不爱动弹，定是没食欲的，我已吩咐了婆子，午后将燕窝与绿豆甜汤兑了，再搁些银耳，姑娘应还吃得下。”翎光点头，复又闭眼靠在垫子上，感觉风凉，说道：“外面天热，你也少出去些，扇子让她们扇去，你陪着我说会话就是。”骞骞笑着回道，“不用她们，我给姑娘扇风就好。”一时，两人说了些闲话，骞骞捡着日前的趣事逗着翎光笑了会，便又服侍她睡下了。静静地扇了一会扇子，骞骞唤来小丫头，吩咐几句，自己将燕窝分作几份，出了紫芸榭。

园子里午日悠长，绿意森森，骞骞专捡着月廊下，一路向凝白轩走去，却见前面一着黄衫的丫头正坐在廊子里，似是低头抽泣。走近一看，正是梦璋屋里的琨仪。见她红着眼睛，尚有啼痕。琨仪抬眼见她来了，连忙起身道：“姐姐好。”骞骞赶忙拉着她坐下，问：“毒日里头的，怎么逛到这来了？”琨仪道：“没什么，在这坐会，清净。”骞骞见她如此，想起前日滴翠馆的嬷嬷赖她偷窃，梦璋发了脾气，冲到太太那里闹了一场，才两下撇清，如今她在这里垂泪，定是有了浮萍无依之意，不禁感慨，坐下来问她：“可是又受了气？”琨仪苦笑，“成天哪里有这么多气受去，横竖闭上眼睛，遮了耳朵，不听那些闲人碎语就是了。我只叹园子里难站，心疼我们姑娘为我所连累。”骞骞道：“四小姐素来待你如亲姐妹一般，你不要多想，是屋子里老嬷嬷们难缠，不与你相干，你且不理她们，尽心服侍姑娘就是了。”琨仪点头，又说：“我何尝不是这个心思，只是那嬷嬷们哪个是省油的灯，‘坐山观虎斗’、‘推到油饼不扶’、‘指桑骂槐’，十八般武艺倒是十二般都通的。我已定了主意，真闹将起来，哪怕弄到老太太那边去，只要不累上姑娘，粉身碎骨我都不管了。”骞骞见她说出这些狠话来，赶忙道：“罢了罢了，不提。我们姑娘得了上好的燕窝，吩咐我分给各屋里，我多给你包了点，你正好带着给你们四姑娘去。”说完，又安慰了她一阵，才走了。

骞骞一路穿花过柳，心里仍想着琨仪那番话。她们屋里果真难挨，可怜主仆二人。如今天毒暑恶，梦璋前日又发了火，闹得不像，这身子更是受不得这暑气了。所幸翎光素来平和，屋里嬷嬷们清净自爱又敬她，才日日和睦。

正兀自出神，冷不防被人拍了肩膀，听得那人笑着道：“拿了什么好东西呢？”骞骞回神，见小霁正笑着看她。原来自己只管发呆，眼见都快到了凝白轩门口了。骞骞笑道，“吓了我一大跳”，将手上东西递给她看：“我们姑娘得了上好的燕窝，遣我送来给大小姐。”小霁接了那包，轻哼一声，笑道：“这手上还不足二两呢，你也好意思拿来孝敬。”骞骞哎哟了一声，道：“我的小霁姐姐，这是宫里的东西又不是市面上买的，哪里能得许多，我们姑娘心里记挂各位姐妹，留了一点就都让我送来了。太阳底下热得很，还不快带我进去喝茶。”小霁也不难她，笑嘻嘻地领她进了院子。骞骞看见凝白轩里的嬷嬷们正一遍遍地浇地，走过之处，无不清凉舒畅，便道：“你们屋里勤快，比别人凉爽了许多。”小霁说：“小姐向来怕热，我已吩咐了嬷嬷们每日早起、少些午睡，多浇几遍地，那院子里的竹子夏桂也别都修剪了留着遮阴，再将那冰块盛了一大盆子搁在内屋里面，遣小丫头子扇，方才这样凉快。”骞骞听了，咯咯直笑：“这满园子谁不知道你是长坂坡赵子龙呢！”小霁不解，“忠心护主啊。”小霁听了，拿着扇子作势要打她，忽听得屋里有人唤，赶紧对骞骞道：“姑娘叫我，你快随我进去吧。”

骞骞进屋，凉风阵阵，见那涧冰午睡刚醒，身上穿着月白的家常衣服，鬟髻蓬松，脸上淡淡的，小丫头子们在旁边端着水，正要服侍她洗手。骞骞忙上前道：“请大小姐的安，我们姑娘打发我送上好的燕窝来给大小姐祛暑。”涧冰听了，说道：“妹妹有心了，小霁收了吧。”也不多问。骞骞看她刚醒，尚有倦容，且知她平日素来不与人多言，不便多扰，告了安就出去了。走到半路想擦汗，不见腰间帕子，记起应该是落在凝白轩里了，又折回去找。

屋内安静无人，只听内室有说话声，骞骞寻着帕子，正欲回去，忽听见涧冰的笑声，心里不住咂舌“还当这大小姐是雪人呢”，便好奇去看。见那涧冰正懒懒地靠在竹榻上，吃着小霁递过来去了皮的葡萄。小霁坐在她边上，边剥着边说，“天热，你这几日尚有些气喘，燕窝我让嬷嬷们每日兑着冰糖、薏仁炖了，清些暑毒。”涧冰推她道：“谁要吃这些黏黏的东西。”小霁笑嘻嘻地将葡萄喂进她嘴里，“用冰镇了，也不粘的。”又用帕子替她擦嘴，“三小姐一片好心，我们接了便是，又不是让你吃人肉。”涧冰听了咯咯直笑，用扇子拍她：“要是你的人肉，我倒是要吃的。”小霁又递了个葡萄去，笑道：“我的肉酸着呢，姑娘小心涩牙。”

骞骞在一旁捂嘴偷笑，悄悄出去了，路上想起翎光前日与她说起，络子旧了要打些新的才好，便折道去了暖墨斋寻墨兰去。远远地听见院子门口一群人囔囔，走进一瞧，是至慜正使唤着屋里嬷嬷摘那檐子上的匾额。墨兰见她来了，便上去迎她。骞骞笑问道：“这又是哪出，乌拉拉的一帮人晒太阳呢？”墨兰赶紧拉着她道：“我们姑娘说这‘暖墨斋’三个字不好，一定要捡个‘红’字放进去呢。”至慜见她来了，一叠声的喊道：“你来了正好，也帮我想想！”骞骞上去请安，问起缘故。至慜指着阿璃说道：“阿璃爱穿红的，我这个院子也要取个和‘红’字相关的名儿，都说你跟着翎光妹妹学的好文采，好姐姐，快替我想想。”阿璃站在旁边，静静地道：“这‘暖墨斋’三字就很好，二小姐不要闹了。”说完便回屋里去，至慜犹在后面扯她的手。

骞骞将墨兰拉到一边，笑道：“你们姑娘又想一出是一出了。”墨兰瞥着嘴，摊手道：“哎呀，我们这姑娘和阿璃姐姐今日讲起什么‘人如其名’来，越扯越远，非要说自己住的地方名字不配，拉着我们上墙下树的，要换匾额，真真累死我了。”骞骞将燕窝给她，又记起问她打络子，墨兰答应了，问了要什么花色。骞骞道，“打两条淡紫的菱格海棠样式的就很好”。两人闲聊了会，墨兰又将那至慜日常的笑话说与骞骞听，两人方散了。

翌日，至慜早早放出话来说，天气炎热，自己屋里备下了一桌清凉宴席，请园子里几位姑娘晚间至暖墨斋小聚。掌灯时分，梦璋、翎光和涧冰带着丫头都来了，满满坐了一桌子。嬷嬷们依次抬着菜进来，满桌清爽的果酒，搬了四五次才都放下。众人一看，虽是家常食蔬，却也做得精致可口，再加上酒味香甜，倒别有一番趣味。

至慜见人都齐了，端着酒杯道，“多谢姐姐妹妹们赏脸，今儿个是我生辰，巧得很，也是阿璃姐姐生辰。我便做主，一起过生日了。”众人皆纳罕。梦璋问道：“二姐姐你又胡说，你不是中秋的生日么，哪里又多出个生日来。”小霁贴在涧冰耳边笑道，“若真是一日里头生出这两天悬地隔的两个人来，我是不信的。”涧冰答道：“我也不信。”众人都笑至慜糊涂。至慜见瞒不住，只好嘟着嘴道：“是阿璃姐姐过生日，想请大家来热闹热闹。”阿璃起身弯腰作福，道：“难为二小姐一片好意，给奴婢过生日，也请了众多小姐，还请不要怪罪。”翎光在她边上，赶紧扶她，道：“这有什么，难得大家聚一聚，不拘哪一抿子，你且起来。”众人皆言不怪罪。至慜见大家没事，越发高兴起来，添酒夹菜，忙得兴起，又拣了阿璃爱吃的素肉到她碗里。琨仪笑着说，“二小姐不早点说，我们也好备些礼送来。”梦璋点头，道“很是。”至慜推推阿璃，阿璃朝她一笑，不语。

一时间，觥筹交错，飞红摇翠，室内叽叽喳喳，热闹起来。墨兰拉着骞骞和小霁去看她打的络子，涧冰低声问梦璋前几日的事，梦璋摇头。琨仪趁着没人瞧见，将梦璋杯里的剩酒倒了，换上暖茶。阿璃和翎光说起诗文来，至慜一头钻过去听，囔囔着听不懂。屋里老嬷嬷和丫头子们在另一桌上吃的欢实。

至夜深，众人皆要散了，惟见滴翠馆的嬷嬷们不在，琨仪要扶梦璋回去。涧冰道：“四小姐屋里的嬷嬷们难道是睡死了，自家主子也不来接的！”便差了自己的婆子去喊，又和她说：“你去告诉那起嬷嬷们，我就在这里等着，看她们什么时候来！”婆子赶紧答应去了。梦璋道：“姐姐何苦来。”涧冰冷脸道：“你别管，这起人浑了心，自己当起主子来了，我倒看看，园子里还有没有王法了。”

彼时间，亮起一片灯光，滴翠馆的几个嬷嬷，慌忙赶进来跪下。涧冰坐在堂上，冷笑：“诸位妈妈们是吃酒吃醉了？还是人老了睡得早？主子也不管不顾了？我知道，大家都是服侍老太太过来的，是家中的老人儿了，个个有头有脸，正经主子都让着你们。我今儿就只说一句，从今往后，要是谁妄自尊上让我听见了，管你有脸没脸，我都不认，就是你们告到老太太那边，我也不怕。”底下嬷嬷一叠声说，不敢。涧冰又对小霁说道：“你把这些人都记下，这月的例钱一并减半，太太若问，我自有道理。”小霁点头。

半时，众人才各自散去。夜间，阿璃和至慜说道：“你们府里这位大小姐真真不得了。”至慜道：“太太之前身子不好时，也让她管过园子，都听得下人说她严厉。”又打了个哈欠，道：“管这些做什么，横竖我们屋里要是有人对阿璃不好，我也是要打出去的。”转头便睡了。